作者:李奇霖

  • 红塔证券研究所副所长、首席经济学家
  • 原粤开证券董事总经理、首席经济学家、粤开证券研究院院长
  • 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特聘研究员
  • 腾讯证券研究院成员
  • 新浪意见领袖
  • 财新网专栏作家

债券的发行

发行定价的两种方式

  • 公募发行占主导,其发行的债券占市场存量的90%以上

招投标发行

  • 适合认购者众多、信用等级高、单次发行规模较大的国债、政策性银行债、大型企业发行的企业债等券种

荷兰式招标(单一价格招标)

  • 荷兰式招标规则是现在中国债券市场上用的最多的招标规则 ,
  • 10年期以上的国债政策性金融债等利率债品种均使用荷兰式招标

  • 发行人将投标人的报价从高到低排序(利率从低到高)

  • 然后按价格顺序将投标数量累加,直到能够满足计划发行规模为止
  • 在这个满足截点上的价格(利率)称为中标价格(利率)
  • 报价高于或等于中标价格的投资者中标,所有中标的投资者均按中标价格(利率)认购相应的规模

美国式招标(多重价格招标)

  • 与荷兰式招标的不同点
    • 美国式招标要求每个中标者都按自己的报价认购债券
    • 中标价格/中标利率不是某个机构的报价,而是所有中标者的加权平均价格(利率)

美国式招标对投资者的投标能力有着更高的要求

混合式招标(修正后的多重价格招标)

  • 多用于十年期以下国债的发行
  • 与美国式招标的不同点
    • 如果中标机构的报价高于加权中标价格,那么就按加权价格支付
    • 如果报价低于加权中标价格,则按自己的报价支付 。

备注:混合式招标说明及示例

  • 标的为利率时
    • 全场加权平均中标利率为当期国债票面利率
    • 投标机构中标利率低于或等于票面利率的标位,按票面利率购买当期国债
    • 高于票面利率一定价位以内,按各自中标利率购买当期国债
    • 高于票面利率一定价位以上标位,全部落标
  • 标的为价格时
    • 以各标位中标数量为权重计算全场加权平均中标价格
    • 投标机构中标价格高于或等于全场加权平均中标价格的标位,按全场加权平均中标价格购买当期国债
    • 投标机构中标价格低于全场加权平均中标价格一定价位以内的标位,按各中标价格购买当期国债
    • 低于全场加权平均中标价格一定价位以下的则全部落标。

利率为标的进行招标的例子

  • 假设:
    • 某期国债竞争性招标量为250亿,采用混合式招标方式进行招标
    • 在实际招标过程中,全部承销商最低竞投标位是3%,最高竞投标位是4%
    • 按照混合式招标的规则,财政部将从3%开始的标位竞投数量进行累计
    • 假设到3.6%时,竞投数量累计为250亿元
    • 由此,这3%到3.6%的利率区间就是计算混合式招标时全场加权平均中标利率的计算区间
    • 具体计算方法
      • 将3%到3.6%之间所有标位按照竞投数量进行加权平均,即可得出全场加权平均中标利率
      • 假设这个全场加权平均中标利率是3.4%,将3.6%命名为最优中标标位
      • 这样,就出现了两个利率区间段:3% - 3.4%3.41% - 3.6%
      • 所有在3%到3.4%的标位之间进行竞投的承销商,都将按照3.4%的利率进行承销
      • 所有在3.41%至3.6%之间进行竞投的承销商,都将按照各自投标利率进行承销
    • 因此,如果某承销商幸运地选择了在 3.41% 至 3.6% 之间进行竞投
    • 那么相对于那些按照全场加权平均中标利率进行承销的承销商而言,就拥有了一定的利差优势(中标利率越高,价格越低)
  • 仍以上述债券为例,介绍一下券商从中赚取利差的模式:
    • 如果客户在承销商处下的订单是,在3.35%处认购3个亿,但承销商将该部分投标量的标位篡改为3.56%。
    • 根据中标结果,由于客户的订单是选择在3.35%的标位进行竞投,客户必然认为自己中标的利率就是3.40%;
    • 另一方面,承销商则是以3.56%所对应的价格取得的债券
    • 因此,承销商不需要动用自己一分一毫资金,而只因操纵客户标位就能轻松赚得3.40%~3.56%间的差价
    • 如果客户下的订单是在3.35%处认购3亿元,但是承销商将原来客户订单改在3.62%
      • 鉴于最优中标标位是3.60%,承销商此次在3.62%标位上的3亿元投标量就没有中标
      • 客户本应得到的3亿元债券也就此落空
      • 这样承销商将不得不向别的承销商征询是否有足够数量的债券
    • 假设承销商将客户在3.62%的标位竞投3亿元篡改为在3.60%的标位上投注3亿元。
      • 按照中标结果:客户原定的标位并未中标,并不需要为此划付资金
      • 但实际上承销商由于篡改了客户的标位而中标3亿元
      • 这样承销商或者寻找其他买家垫付这笔资金,或者用自有资金认购
- 荷兰式招标(单一价格招标) 美国式招标(多重价格招标) 混合式招标(修正的多重价格招标)
中标价格 以募满发行额为止,所有的中标商中的最低中标价格作为最终中标价格。所有中标商的中标价格一样 以募满发行额为止,所有的中标商以各自的投标价格作为中标价格。每个中标商的中标价格不一样 以募满发行额为止,以所有中标商的报价和中标量计算加权平均价,对于高于平均价的,以平均价作为标准价,对于低于平均价的按照各自的报价作为中标价格
票面利率 最低中标价格(即最高中标利率) 所有中标量的加权平均利率 所有中标量的加权平均利率
适用债券品种 10年以上国债、国债和政策性银行债、部分信用债 较少使用 10年以下国债
  • 备注:此表与原表有调整(关于混合式招标的中标价格)

薄记建档

  • 适合信用等级相对较低、发行量小、发行难度大的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等

私募发行

  • 针对少数特定投资者发行债券的一种发行定价方式
  • 以这种发行方式发行的债券占比较少
  • 在2020年6月,私募发行的债券金额占总发行金额的比重仅有10%,主要是公司私募债、企业ABS、资产支持票据(ABN)等券种

发行结果隐含的信息

  • 债券发行定价的结果会对二级市场的交易产生较大影响
  • 尤其是利率债招标发行的结果,常常会影响甚至决定日内的债券利率走势
  • 究其原因,是债券的发行定价结果隐含了投资者对债券市场未来的看法,能够反映出当下债券投资者的情绪

如何从债券发行定价结果来看市场情绪?

  • 备注:相当于KPI

全场倍数(认购倍数)

  • 参与招标的机构认购总规模与计划发行规模之比
  • 全场倍数越高,表明金融机构投资该债券的意愿越高,情绪越好
  • 通常,全场倍数越高,价格越高,收益率越低

中标利率

  • 中标利率,就是债券的票面利率,也是投资者在一级市场上投资债券的收益率
  • 因为美国式和混合式招标规则下每个投资者认购债券的价格不同(收益率水平不同),因此严格意义上只在荷兰式招标规则下适用
  • 中标利率越低(即中标价格越高),表明投资者认购该债券的意愿越强
  • 衡量中标利率高低的参照物:一般以二级市场同期限同券种的债券到期收益率为基准
  • 一二级市场利差
    • 一级中标利率 - 二级市场到期收益率
    • 利差变大时,债券收益率上行,指向投资者情绪低落
    • 利差变小时,债券收益率下行,指向投资者情绪积极
  • 备注:
    • 债券收益率上行,意味着企业要更高的融资成本,这样就会侵蚀企业的利润,特别是负债率较高,同时价格下行的行业,更容易出现大的打击。当然对于可以把融资端的成本转嫁给消费者的企业,基本上没有影响。
    • 到期收益率是指以特定价格购买债券并持有至到期日所能获得的收益率。
    • 债券的收益水平通常用到期收益率来衡量
    • 收益率上升意味着信用下滑,即债券发行人的偿债风险提高,或者说一些高风险的股票、商品期货等投资品的风险降低,收益超过固定收益类的债券,导致投资者抛售债券;

边际利率与边际倍数

  • 边际利率是按投标利率自低到高排列(实际就是价格自高到低排列),累加投标规模至计划发行规模时的投标利率
  • 边际利率上的投标量中标量之比,即是边际倍数
  • 边际利率和边际倍数,只有在美国式招标和混合式招标规则下才有意义
    • 因为此时的中标利率是加权平均利率
  • 边际利率中标利率之间的利差,能够反应投资者的预期
    • 如果边际利率和中标利率之间的利差较大,说明投资者对该债券的定价分歧较大
    • 而如果两者利差很小,说明投资者的预期很一致,对债券的定价分歧很小
  • 边际倍数则体现了市场对边际利率的认可度
    • 边际倍数越高,市场对边际利率的看法越一致

组合类指标

  • 当出现矛盾的指向时
    • 看一二级利差比较小,似乎情绪很好
    • 看全场倍数很低,又指向情绪很差
    • 面对矛盾的方向,我们很难做出方向性的判断
    • 因此需要组合类的指标数据,辅助我们进行判断
  • 历史分位数
    • 某一个数值在所有的数之中处于什么位置
  • 在获得(上述)两者的历史分位数后,我们赋予全场倍数利差相同的权重来计算市场情绪指标
    • 市场情绪 =(全场倍数历史分位数×50% + 利差的历史分位数×50%)×100
    • 市场情绪好,债券的价格会上涨,收益率会下降

一二级收益率倒挂之谜

  • 一个很有意思又怪异的现象
    • 一级市场的发行利率基本上一直低于二级市场的收益率
    • 意味着如果没有别的因素影响,投资者在一级市场上投资债券所获的收益率,总是要比在二级市场上购买债券所获收益率更低

承销返费

  • 利率债发行素有承销返费的传统,会给在一级市场上认购债券的投资者额外收益,这个额外收益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一二级利差
  • 对在一级市场上认购利率债的投资者而言,其真实的投资收益率应该是中标利率加上“返费”收益

冲量

  • 一级市场容易冲量,利率债每次发行规模都至少以十亿计,在一级市场上投资债券,能够更好满足银行、保险等投资规模比较大的机构的需求
  • 像银行和保险这种大批量配债资金的金融机构,最合适的投资渠道还是直接参与一级市场

债券的交易

  • 按照交易类型划分,大致可以分为现券买卖债券回购债券远期债券借贷四类
  • 其中现券买卖债券回购是最主要的两种,占全市场成交总量的比例超过99%

现券买卖

银行间市场现券买卖

  • 目前市场上做的比较好的第三方估值机构
    • 中债估值
    • 中证估值
    • 上清所估值
    • 凭借着自己掌握着市场上的第一手数据,占领了估值计算的高地
  • 在银行间市场上,债券交易基本都以利率的形式报价

交易所现券买卖

  • 目前交易所市场为投资者提供三大交易平台
    • 竞价撮合系统
      • 开盘价、均价、最低价、最高价
        • 左边显示价格
        • 右边显示收益率
    • 大型交易系统
    • 固定收益平台
  • 交易所的价格报价,是净价交易全价结算的报价
    • 净价就是债券百元面值的价格
    • 全价则是净价加上应付利息

债券回购

  • 本质上是一种资金借贷行为
  • 债券交易的双方在进行债券交易的同时,以契约方式约定在将来某一日期以约定的价格(本金和按约定回购利率计算的利息),由债券的“卖方”(正回购方)向“买方”(逆回购方)再次购回该笔债券的交易行为。
  • 从交易发起人的角度出发
    • 凡是抵押出债券,借入资金的交易就称为进行债券正回购
    • 凡是主动借出资金,获取债券质押的交易就称为进行逆回购。

买断式回购为什么不受待见 ?

  • 质押式回购占据绝对优势
    • 根据外汇交易中心数据,2020年6月,银行间市场上质押式回购业务占回购业务的比重达到了99.2%,而买断式回购占比仅有0.8%
  • 正回购方(借钱的人)在债券市场上进行回购交易借钱的主要目的,是利用回购加杠杆以获得更高的收入
  • 很多非银机构处理买断式回购比较麻烦
  • 买断式回购自身起步比较晚,2004年才正式推出

银行间市场的质押式回购

  • 银行间市场的质押式回购分为两种
    • 存款性机构质押回购DR系列
      • 只有存款类机构(主要是银行)参与的回购交易
      • 存款类机构质押回购的利率基本可以说是市场上最低的
    • 全市场质押回购R系列
      • 由于非银机构也可以参与其中,所以回购利率会比DR系列的利率高一些
    • DR系列的利率与R系列的利率是亦步亦趋的,两者走势在大多数时候保持一致

交易所质押式回购

  • 与银行间质押式回购最大的不同在于,交易所实行的是标准券制度
  • 交易所的三方回购将中证登引入交易,使其成为第三方
  • 协议回购和银行间市场的质押回购比较类似(2019年全年,协议回购占上交所回购业务的比重不到0.1%)